#cp:白马探x灰原哀（宫野志保）

#听说贴吧出了点问题，经小伙伴提醒补发一下旧文

#写于2013年夏，首发百度探哀吧，命题作文：超市打折卡

Chapter_1

  美式购物车发出冷冷的金属闪光，轮子滑过地面会有咕噜噜的响声，因为地板是一英尺见方的白色防滑瓷砖铺成，手臂搭在购物车的扶手上都颤得麻木了。

  女子推着购物车沿着超市的货架徘徊，她不时停下，拿起两袋东西前后翻看，脸上是令人熟悉的比较商品的考究神情。然后她走到了蔬菜区，为西红柿和卷心菜犹豫不决。水产的腥气从不远处随着鼓风机送到身边，她不觉地皱起了眉。

  还是打个电话问问吧。

 ‘’Hello，志保，”电话那头的男声优雅而好听：“有什么事么？”

  “没事，就是问问你晚上想吃什么。”志保说。

  “呵，虽然我很高兴你打电话给我，但是……”他的声音带着隐隐笑意，没有半分着急的样子。

  “你在忙案子。”

  “抱歉。”此时又是真诚略带讨好的音色，让人不免想象拿着手机的是怎样的男人。

  “诶，算了，本来就不指望你。你忙你的去吧。”

  于是两人简短道了别，结束短暂的通话。

  任何女人，只要是推着购物车站在超市里，任她有多少头衔与能力，在这里都是单纯的为了家庭。白马志保也不例外。

  只是以前的家里只有自己一人，如今却要顾忌到另一个，自从与白马探在一起，除了营养以外，连口味也要斟酌。就这样脱掉实验室的白大褂，敛了一双精细冷厉的眸子，同没有学历的大妈站在一起挑洋葱，甚至会打电话征求他的意见，没有人会妄想这位二十五岁上下的女子有博士头衔。

  想到这里，她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只是如果她不做饭，以公事为重的侦探就会直接拿了边上警员的快餐盒，对着肉沫横飞的血腥场面将就了。

  她的丈夫是一个侦探。从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猜到了。

  彼时宫野志保推着购物车经过超市的冷冻柜，没有特别焦距的眼神飘过各式停在货架边的人，白马探也是其中之一。

  人们说不能用外貌吃饭，然而外貌的作用在这时候却完美发挥了。宫野志保多看了他一会儿，表情依然冷漠，眼里没有情绪，只是因为正好冷冻柜是去结账的必经之地，所以这个陌生人暂时让她的目光有了一个去处。

原因是那时的白马探，他穿着精心搭配的西装三件套，两手插在口袋里，挺拔的身姿立在冷冻柜前，看着眼前包装整齐的一包一包不知道什么东西，表情专注。后来他伸手从外套内袋里摸出一个怀表，看一眼时间，再重新看向冷冻柜，脸上露出胜券在握的表情。

  宫野志保微微敛眉，散漫的眼神渐渐凝集。那种表情她太过熟悉，几乎在瞬间就判定了他的身份。

  那个侦探收起怀表，毫不犹豫地倾身拿起一袋不知道什么东西，拎着就打算走人。转身的时候看见面前不远处停着一个女子，在用一种奇怪的半月眼看着自己。

  “你在……挑便当？”宫野志保看一眼他手里的袋子，忍不住问道。

  茶发的男子有一瞬的怔愣，然后很快猜出她的疑惑，脸上展开惯有的笑容，稍微觉得窘迫，左手抓了抓头发说：“我在回想判断这些便当的不同口味，不知不觉陷进思考中了。”

  宫野志保再次无语。也不再说什么，恢复了冷淡的表情，淡淡点头就转身离开了。听到那个男子在身后补充：“我叫白马探，是一个侦探。……再见。”

  也许是他熟悉的表情姿态让她怵然心惊，也许是她对侦探这个职业潜藏的信任，宫野志保放下了警惕，与一个陌生人搭了话。哪怕一句而已。

  然而白马探这个名字她是知道的。当然全伦敦都知道。但是听说这个名字的时间在更早之前，具体在什么时候，她不愿沉入那汪黑水中回想。

  所以当他们第二次在超市里偶遇，白马探拎着便当袋子对她温和一笑：“宫野，真巧。”

  宫野志保一点都不惊讶。所有侦探都有顺藤摸瓜，好奇心旺盛的习惯。

 

Chapter_2

  好奇心不仅会害死猫，或者说所有侦探都是猫的一种。

  而宫野志保平生对毛茸茸的猫咪最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从第二次遇见白马探的时候，她心里能够天翻地覆的不安就在那人典型英伦绅士的一笑中死命探头。

  只此一生，她不愿与侦探再有任何瓜葛。她不愿再与死亡有任何瓜葛。

  只是那家超市是一个区域里最大的一家，很容易猜出白马探也住在附近。碰见的情况在所难免。何况对方有意为之。

  他渐渐出现在糕点区，咖啡茶饮区，甚至是时蔬区。每次都是一副巧遇的样子，站在她身边，拿起一个东西便随意说起评价见解，用一种诱人说话的语气。

  宫野志保对勾搭一律表示无视。

  她不清楚白马探为什么就产生了兴趣，更受不了他在边上在她看来简直是卖弄的举动。侦探都是这样自信心过剩。

  她说：“既然你懂得这么多，为什么每次来都是买便当。”

  “卡布奇诺跟拿铁你更偏爱哪个？”侦探拿起一袋咖啡豆。

  “你不会料理？”

  “或者是摩卡？”

  “你觉得喝惯了曼特宁跟Espresso，能尝试那种甜度么？”

  于是演变成一场对咖啡的讨论。宫野志保心里一冷，却无可奈何。

  想要逃离，在柔软的沼泽中挣扎，心中的空地一寸寸坍塌。她徘徊在一种矛盾中，白马探是不同的，他温和，优雅，与她有一样的血统和习惯，然而他又没有什么不同。

  那是被遗忘却如影随行的伤疤，刀锋留下的口子同他嘴角的弧度一模一样。

  后来，“约会”的地点从超市慢慢转向周围的餐厅跟咖啡馆。有一天夜里，白马探提着她的购物袋走在前面，路边维多利亚式的路灯泛出淡淡的光晕，配合着潮湿的雾气，宫野志保看着他的影子，冰蓝色的眼眸闪过一丝哀伤。

  “白马探。”

  年轻的男子走回她面前，他二十三岁的脸庞俊朗而温柔，暖红色的眸子带起笑意，胸前的细领带随风飘摇。

  “我输了。”她说。

  白马探嘴角翘起，抬起空闲的那只手抚了抚她的脸颊，然后伸到脑后将她带向他。

  “我们赢了。”

 

Chapter_3

  所以白马志保在超市买菜，因为白马先生实现了双赢。

  她逛到洗涤用品区挑洗衣粉，一边思考侦探的哪些衣服该送去干洗。

  结账的时候发现最近有一个抽奖活动，凭超市小票到客服柜台抽签。花花绿绿的海报贴在墙上，一等奖是一张八折的永久超市打折卡，往下是肥皂到纸巾不等。

  把钱包放进袖珍挎包的时候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忘带钥匙了。

  生活常见窘境之一。饶是志保这般精细的人，也会偶尔犯错。

  单身的时候会比较麻烦，要打电话给专营开锁的人，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故意的，经常就把门给弄坏了，然后顺理成章地让你掏钱换锁。

  后来有一次志保回家，发现白马探倚在门边的墙上，那个时候他们已经住在一起。他右手拿着黑色皮封的小册子，左手卡地亚钢笔在上面写写画画，脸上是沉敛深思的表情，垂下的茶色刘海稍微阻挡了志保的视线。

  “探。”她唤他。

  白马探抬头的时候顺便把手里的东西收起来，看上去有些高兴。

  “本来我打算直接试着用铁丝开锁，可是想起来还有志保在。”

  他们再也不是一个人，当一方被拒门外，还有另一个伸手接纳。

  白马志保沉浸在往事的朦胧温暖里，忘记自己茫然地站在客服柜台附近，突然有人打开旁边的值班经理室房门，志保对上她的视线，在对方有些无礼的上下打量之时，表情冷淡下来。

  穿着制服的值班经理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黑发灰绿色眼睛，身材比较丰满，她有些试探性地问道：“请问你是不是白马太太？”

  白马志保瞬间无奈了，某人的影响力有点大啊。淡淡地点点头，经理立刻热情地招呼她进房间小坐。

  办公桌放在右边，另一个角上是茶水桌和类似机场候机室的休闲椅。那个女人用纸杯盛了一杯咖啡给志保，两人在茶水桌边坐下。

  “白马太太你好，白马先生怎么没有一起来？”经理问。

  “他在忙案子。”志保淡笑道。

  “想想也是。以前经常看你们一起过来。”

  志保点头不语。

  经理似乎看出她是一个不善言语之人，打算长话短说。

  “是这样，”她起身从办公桌上拿起两张磁卡：“其实最近我妹妹那边有案子在麻烦白马先生。这一点心意请你收下。”

  志保不拿。一边摇头一边想自己居然也能沾光拿红包。

  经理把磁卡塞到她手里，一张是超市打折卡，一张是某高级服装店的五百磅现金抵用券。

  “那间服装店是我妹妹开的。白马太太你尽管收下，这点心意跟你们帮的忙比起来不算什么。”

  五百磅是一个诱惑，可是直接收钱未免太明目张胆，况且她白马志保不缺名牌服饰。思前想后决定留下打折卡，把现金抵用券还了回去，忽然觉得自己朝家庭主妇迈进了一步。

  几番推拒以后，志保终于摆脱热情的中年妇女。提着购物袋的她，决定直接去找自己的丈夫。

 

Chapter_4

  远远地看见一所公寓外面停着闪烁灯光的警车，路边的风信子争相开放，白马志保看见警戒线的一刻，止不住的厌恶感立刻浮上心头。

  当年还在东京的时候，面对三天两头的事件，到底是麻木且无所谓的。如今多年平淡生活过去，面对死亡和危险，那一抹慌张与止不住想要逃离的心情越发浓厚。

  明明在向白马探妥协的那一日，就决定要接受这样的情况，然而这两三年间见到此等熟悉又陌生的场面，自己却总是先行离开。他也从来不责怪什么。

  他总是理解她的。

  白马志保分开围观的人群，挤到警戒线前，向附近的一个警员打招呼，那个人认出她来，说白马探还在公寓里，要不要叫他出来见面。

  她说没关系。走到不远处的街边长椅上，把购物袋放在身边，闭上眼松了口气。

  白天在实验室工作，对着显微镜一眨不眨地看，志保其实已经有些疲劳，刚才一杯低浓度的咖啡下肚，她除了觉得让她的胃在三月初的气温里暖和了一点，丝毫不能提神。

  侦探先生在忙碌，她还是不用打扰了。

  两人的工作都有很大的自主性，有时候闲来无事一起窝在家里，有时候一个通宵实验，一个彻夜办案，忙起来的时候都是忘乎所以。

  有时候志保在电脑前回过神，环顾室内一片黑暗，恍然间如午夜梦回，仍在那间窄小的地下室。

  走几步路到卧房门口，看见那人靠在床头看书，落地台灯的黄光使他的睫毛投下细微灰色阴影。白马探夹好书签放下书，把身侧的被子掀开一角，容她钻进他的怀里。

  在想象中似乎能感到他喷在脸上温暖的鼻息，白马志保幽幽醒转。她一贯浅眠，何况是在街边的长椅上，更不可能放下戒备。

  白马探在她面前俯身，两手撑在她身边两侧的椅背上，微微笑着看着她。他之前松过领带，外套此刻放在她身边，一副从容的做派很吸引人。

  “来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他问。

  志保不答，只是望着他的眼睛说：“我忘记带钥匙了。”

  “嗯，那我们干脆在外面吃饭吧。好不好？”

  志保明白他有意弥补近段时间的疏忽冷淡，便不回绝。

  她点头，握住他伸来的手站起身。他拉着她的手一起放进口袋里。

  夫妻也不过如此，逐渐在清晨习惯他的拥抱，突然放大的脸孔，温柔而细碎的吻。

  她记起白马探向她拿出戒指的时候，她脑海中闪过的却是芬奇·哈顿对卡伦·布里克森所说：“难道结婚以后我就会更爱你吗？”

  确实不会，因为已爱他至极。

 

Chapter_5

  她翻看菜单，这间餐厅以前没有来过，对菜品不甚了解，仔细一页一页看过去，白马探起初盯着她的脸观察她是否有意见，后来干脆直接替她点完了。

  这些事情他似乎比较在行，关于教养和生活精细的一切。偏偏又是一个天天捏着怀表，注重效率与回报的人，怪不得单身的时候宁愿吃便当也不下厨，但又忍不住研究便当的口味。

  两人等着上菜，聊了些别的。

  白马探看上去精神饱满，看来案件解决使他感到振奋。

“你今天去超市买菜了是吗？”他问。

  志保点头。他稍微皱眉道：“抱歉，最近都没有陪你。”

  “没关系。”

  “志保，”他顿了顿说：“你应该更依赖我一点。”

  她心里有些动容，这样的话他说过不止一次，在他的身边，她总是若有若无地感到自己是受照顾的一方。时光悠久，她在坎坷的现世逞强平静往前走，一日一日似乎没有多大变化，回首望去却发现离出发点偏差太多。

  灯悬在桌面上方，给他俩同等的光明，她看着他精致的袖扣，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磨蹭水晶杯的棱角，那样暧昧的动作使她感到自己手臂上细微的颤栗，柠檬片也在波纹间晃动。她是柠檬般内里酸涩表皮光鲜却苦楚的人，这样握住会感到微凉的手指，如何便能承受她心脏的重量，如何能抹去梦魇中的泪水。她又是如何便相信了他，托与往生的希望，托与她的自尊与不堪。

  隐隐听他说：“我知道你一直想问我‘为什么？’。我当初追你，只是因为你需要我，我也一样。”

  气氛一时沉默下来，却不是尴尬的感觉，反而有一丝柔软和甜蜜在流动。眼眸此刻亮如星辰，彼此的宇宙相连。

  白马探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磁卡。

  “五百磅的抵用券。晚上我们好好逛逛。”

  “好的。探。”她笑起来。 

  她失去的，他会给她。他渴求的，她给予满足。人生中一切似乎都可以放在超市明码标价，感情不能，他们的爱情也永生不会打折。

          - Fin.-